刑事审判有两个重要环节，一是定罪，二是量刑。但长期以来，受“重定罪、轻量刑”模式的影响，量刑一直没有形成科学的、成熟的方法。只凭法官个人的法律素养和审判经验来裁量，就很容易产生同案不同判的问题，司法公信也因此受到质疑。所以，最高人民法院决定，从2014年1月1日起在全国法院正式实施量刑规范化工作。两年多来，我省各基层法院近70%的刑事案件的量刑得到规范，量刑过程更加公开、透明，量刑结果更加公正、均衡，人民群众对裁判结果也更加认同和满意。
努力杜绝“同案不同判”
“山西省出台《关于常见犯罪的量刑指导意见》实施细则（以下简称《细则》）之前，我采取‘罪与非罪和罪行轻重为中心’的辩护策略，时常会忽略对量刑的辩护，就会出现相似案件的生效判决结果相差较大的情形。”多年代理刑事案件的山西明晟律师事务所李禹信律师向记者坦言。他还说，这其中的主要原因就是我国刑法规定的法定量刑幅度过宽而导致的。
李禹信口中的《细则》，就是山西高院在2014年5月时，结合审判实际，在最高人民法院《量刑指导意见》的基础上，出台的增加了预备犯、中止犯、被害人过错等10种常见量刑情节及100余种个罪量刑情节的实施细则。《细则》内容不仅更加全面、具体，还针对近年来省内零包贩毒、小额诈骗、小额盗窃等犯罪多发的情况，增加了适当从重处罚的规定，更加符合山西预防和打击犯罪的实际，有了“山西特色”。
参与《细则》制定的省高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第三庭审判长孟静涛告诉记者，“量刑规范化以后，刑事法官的量刑思维和方式实现了由‘粗放型’向‘精细型’转变，提高了办案质量和效率不说，也压缩了司法腐败的空间，有效防范了‘人情案、关系案、金钱案’的发生。”
从调研论证、试点实践，到总结完善，再到全面实施，山西高院量刑规范化改革正在一条稳扎稳打、循序渐进的道路上不断迈进。
而这一路走来，为了确保《细则》的落实，山西高院从细则制定、法官培训指导及加强督导检查等方面采取了一系列措施。同时，太原、大同等地法院更是结合实际，在实践中将合同诈骗、信用卡诈骗、非法持有毒品等犯罪也纳入规范，不少法官还将规范量刑方法延伸到其他刑事案件，积极拓展实施面，促进整体量刑均衡。
刑期规范“量”出来
量刑规范化的改革会带来什么？在孟静涛看来，就是要诉讼双方感受到法律的公平、正义，以此来提高审判质效，提升司法公信力。
魏某因盗窃罪在武乡县人民法院受审。与往日庭审不同的是，在宣判时法官更是耐心细致的向被告人解释判决结果，“根据《细则》，魏某盗窃数额接近较大，且于十余天内实施盗窃犯罪4次，犯罪频度高，社会危害大，故确定量刑起点为有期徒刑一年；盗窃次数增加一次，加2个月；鉴于魏某如实供述犯罪事实并当庭自愿认罪，可减少10%刑期；但又有多次盗窃劣迹，可增加10%刑期。”
本案中，刑庭法官当庭根据量刑规范化标准，结合量刑情节对增减幅度做起了“加减法”，最终判处魏某有期徒刑一年2个月；考虑其盗窃物已经销赃挥霍，决定并处罚金人民币2000元。听完法官详细解释，被告人魏某当庭表示信服判决，不要求上诉。
其实，本案只是我省法院全面实施量刑规范化的一个缩影。孟静涛介绍，“对于量刑的计算办法，会根据不同的量刑情节，对基准刑进行调节。比如规定对于中止犯，会综合考虑其犯罪的阶段、自动放弃犯罪的原因以及造成的损害后果等情况，予以从宽处罚。造成较重损害的，减少基准刑的30%至60%；造成较轻损害的，减少基准刑的50%至80%；没有造成损害的，应当免除处罚。”
如此看来，量刑规范化改革后，量刑的每一步都是在公开、透明的前提下进行，并且每一项规定都如此详细、细微。这样一来，案子一判，谁也能看清判得对不对、准不准、公道不公道。李禹信对此感触很深：“犯罪嫌疑人最关心的是自己被判几年，这在以前我们也说不清楚。《细则》出台后，大概会判多少年，我们心中就有数了。而且在庭审时，针对已被认定的犯罪事实及情节，我们可当庭提出每种情节涉及到的具体量刑幅度，这使律师的刑辩工作更加有针对性和实效性。”
继续推进量刑规范化改革
由于量刑的预期明确，被告人积极赔偿、自愿认罪增多，适用速裁和简易程序的案件也因此提升，认罪认罚制度得到较好落实，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案多人少矛盾，使法官有更多时间精审重大、疑难案件，真正做到“简案快办、难案精办”，提高了办案质量和效率。除此之外，量刑规范化工作也倒逼侦查、起诉机关更加重视量刑事实的调查、审查工作，从而顺应“以审判为中心”诉讼制度的要求。
量刑规范化实施以来，特别是随着近两年的深入推进，全省各级法院严格贯彻实施，成效显著。截至6月底，共审结适用量刑规范化的刑事一审案件36338件50873人，占刑事案件总数的66%以上。
量刑规范化当前开展顺利，但仍然需要不断推进完善。孟静涛透露，“近半年来，山西高院量刑规范化项目组，针对20多个罪名的量刑问题进行了系统调研，相关量刑规则已经初步成形。今年年内，将对近两年来多发的危险驾驶罪、合同诈骗罪，对与民生密切相关的集资诈骗、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犯罪，还有社会高度关注的环境污染罪，涉及黄赌毒的容留卖淫、容留吸毒、非法持有毒品等，共十个罪名，再纳入规范范围，进一步促进量刑公正。”
值得一提的是，尽管量刑规则未对缓刑做出规定，但山西高院从未放松对缓刑适用问题的研究探索。目前，随着量刑规范化工作逐步走向成熟，对缓刑问题的认识也越来越深。目前，项目组已经就缓刑适用形成操作性较强的规则，将继续听取各方面的意见，修改完善后也将报最高人民法院批复后实施。相关规则的出台，将对涉及面很广的非监禁刑适用起到规范指导作用，并显著扩大量刑规范化工作的成效。
本报记者 闫书敏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