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夜半三更哟盼天明，寒冬腊月哟盼春风。若要盼得哟红军来，岭上开遍哟映山红……”一曲家喻户晓的《映山红》在国家大剧院舞台上唱响、变化、衍生，发展成一部完整动人的歌剧，响遏行云。11月22日至昨天，国家大剧院原创民族歌剧《映山红》圆满完成首轮演出。这部主创团队三年磨一剑的心血之作不只是对红色经典的改编致敬，更是民族歌剧探索前路上的一次积极尝试。
记者 方非摄
守正
把红色经典搬上歌剧舞台
11月22日晚，国家大剧院歌剧院里，《映山红》首场演出圆满结束。掌声雷动的谢幕环节，一位白发老者坐着轮椅，由工作人员帮助登上舞台——著名作曲家傅庚辰在电影《闪闪的红星》中写下了《映山红》《红星照我去战斗》《红星歌》等脍炙人口的旋律。88岁的他，心中始终为《映山红》这支歌留有特殊的一席之地。他曾说：“最能代表我创作风格的作品就是《映山红》，希望有机会成为歌剧。”2020年冬，原创民族歌剧《映山红》举办主创人员见面会，傅庚辰与国家大剧院共同决定，由张千一担纲作曲。
“歌剧《映山红》源自一本书、两句话、三首歌。”张千一凝练地概括道。“一本书”即李心田原著小说《闪闪的红星》；“三首歌”即电影《闪闪的红星》中的经典插曲；“两句话”是剧组赴江西赣南采风时在兴国、瑞金常常听到的“如果精神有颜色，那就是苏区红；如果信仰有声音，那就是哎呀嘞”。张千一说，兴国山歌中标志性的“哎呀嘞”清脆高亢，“它统领主题，为整部作品找到了底色和灵魂。”
守正创新是张千一创作时秉持的重要理念。几十年来，《闪闪的红星》深入人心，但考虑到小朋友很难完成歌剧主角的大量表演和唱段，歌剧《映山红》进行了必要的改编，选取原著小说中的冬子妈作为故事主人公，以冬子妈送郎、抗敌、上山、入党、斗争和牺牲为主线，同时以复线结构平行交织丈夫潘行义在长征途中艰辛跋涉的情景。
创新
为“民族歌剧”做出大胆探索
“一定要新写几个好的唱段”，是傅庚辰给张千一的嘱托。歌剧《映山红》本轮演出高光不断，把不同角色塑造得鲜明立体。著名歌唱家雷佳饰演的冬子妈尤其令人印象深刻，她的歌声穿透力十足，表演充满信念感，兼具细腻与爆发力，时常赢得满堂喝彩。王宏伟饰演的男主角潘行义闪耀着革命理想的光辉。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男低音关致京饰演的大反派胡汉三，开口便展现了无恶不作的恶霸形象。
在民族歌剧的发展历程中，有雄心的《映山红》期待做出一些突破。一直以来，“民族歌剧”的定义有着广义、狭义之分，张千一认为，严格意义上的民族歌剧需要具备3个特征，即“核心人物是民族唱法、对白（或语言）参与戏剧进程、有明确的地域风格或戏曲风格”。歌剧《映山红》与这些特征一一对应：两位核心角色冬子妈、潘行义都采用了民族唱法；处于主导地位的音乐与对白有机结合，共同推动了戏剧情节的发展；全剧音乐不仅吸收了江西赣南采茶戏的素材，也融入了板腔体、京剧锣鼓等具有北方气质特点的戏曲元素，“哎呀嘞”则仿佛一根闪耀清晰的金线，串联起冬子妈、潘行义、赤卫队书记吴修竹等主要人物的音乐，画龙点睛般立起了群像坚韧不屈的筋骨。
丰富多彩的音响里，歌剧《映山红》探索着音乐与语言、民歌与戏曲、交响化与民族化的有机结合。“从本质上，它在沿着《白毛女》《洪湖赤卫队》《江姐》《党的女儿》等经典民族歌剧的道路继续前行。”张千一说。曾经，傅庚辰期待《映山红》的作曲风格能遵循“现代技法中国化、音乐语言民族化、音乐结构科学化”的原则，现在，这部首轮5场演出票悉数售罄的作品堪称交给前辈艺术家的一份动人答卷。
诠释
雷佳女高音唱段振聋发聩
“雷佳、王宏伟两位歌唱家领衔的演员阵容一定会为中国声乐树立新的标杆。”张千一评价道。历史上，因演员演绎欠缺而一度折戟的作品不在少数，但歌剧《映山红》显然在主演阵容的助力下再上一层楼，冬子妈是其中一抹毋庸置疑的亮色。
小说和电影《闪闪的红星》中，冬子妈出现的时间不长，但发挥的作用和象征的精神十分关键。“她作为革命军属，坚定支持丈夫的事业，对党充满向往并抱有坚定的信念，虽然只有一日党龄，却在抗击白匪的关键时刻为掩护同志撤退而壮烈牺牲。”雷佳对这个角色的印象鲜明而深刻。从故事背景等角度来看，冬子妈有时令人联想起雷佳在《党的女儿》中饰演的田玉梅，但本质上，“田玉梅是一位斗争经验比较丰富的地下党员，而冬子妈作为革命群众的身份更加突出，要展现她在保护游击队和团结群众、发动群众方面的能力智慧，两个人物在音乐、戏剧性格和人物行动上都有较大的差别。冬子妈要更加凸显她农家女性的一面，她的唱段中江西民间小调的色彩会更加浓郁，整体形象柔中带刚。”
冬子妈的核心唱段“灯火啊，你越拨越亮”振聋发聩。“这一段既有抒情，也有板式变化，戏剧张力很强。”雷佳要在演唱中充分融入“对亲人和同志的不舍、对红军得胜归来的企盼、对革命必将胜利的信心、对党的信仰的坚定”，“演员必须做好规划和设计，把各个段落循序渐进又张弛有度地送到观众耳中。”从演出现场的效果不难预见，这个唱段将会成为锤炼女高音的一座新高峰。纵观全剧，民族灵魂与交响语汇的融合贯通让雷佳深感动容，“《映山红》用世界通用的歌剧语言讲述了这个影响着几代中国人的革命故事，这是当下民族歌剧发展过程中非常值得借鉴的尝试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