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安：拍《色戒》床戏困惑 只为刺激观众

当晚谈及《色，戒》，他仍有不少话说。

     第50届台湾电影金马奖将于11月23日揭晓，本届评审团主席李安于11月12日率领评审团代表亮相记者会。他对媒体表示，金马奖50周年别具意义，能够获邀担任评审团主席是一种荣耀。当晚，李安现身“金马大师讲堂”《色，戒》映后座谈会，与影迷分享拍片的心路历程，也阐述自己的电影观。距离《色，戒》公映已有六年，没想到大师讲起来依然火花四射，爆料连连，让人感叹李安的作品真是常说常新。     谈《色，戒》 “我像王佳芝”，戏里才能触碰真实的自己 《色，戒》2007年勇夺威尼斯影展最佳影片金狮奖，并夺下第44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剧情片、最佳导演、最佳男主角等七项大奖，也是李安认为投入最深、不敢回顾的电影。在讲堂上，他表示《色，戒》题材非常“大逆不道”，他本不愿意拍，又无法抗拒其吸引力，“这是用女性性心理学对抗父系社会中神圣的对日抗战，小小的一声‘快走’，把几千年父权结构的东西瞬间瓦解，那是小女子、性欲、不道德的力量，却巨大到让我们深深反省。” 李安年少经验与剧情略有相似。他透露，十八岁时，曾与王佳芝一样站在舞台上演戏，“我好像灵魂出窍，我觉得我应该属于黑暗的地方，灯打在你眼前，什么也看不到。后来与同学去吃消夜、唱歌，那时下着小雨，跟小说写得一模一样。” 李安自认与王佳芝心境相像，“一个好女孩想演出坏女孩，后来好像坏女孩才是更真实的自己，只有透过演戏才能触碰我们都不敢面对的自己，这个主题对我非常重要。” 谈演员 梁朝伟安慰他：“导演，我只是露个皮肉，你要保重” 《色，戒》男主角梁朝伟是被李安称为“戏仙”的顶尖演员，汤唯当时还是新人，李安说，导演的重要工作，就是把不同演员、不同表演方法调和在一部电影里，指导演员有两个方向，一是启发、二是捕捉。 李安认为，汤唯有其动人之处，梁朝伟却更难打磨，“他不只是戏精，他是戏仙。我当时好像在跟王家卫比，看谁把他磨得更惨———表演方法就是学来有一天要丢掉的。梁朝伟是每个导演梦想中的演员，表演很有层次。但要把他磨到没力气演，有时我很折磨他，磨到他像第一次演戏，完美到不完美，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就很动人。”李安回忆，有场戏拍了13次，“很不人道了，我问他，你看起来还有力气。他点头，我们就再来。” 李安称拍戏时离自身恐惧最近，因此经常困在情绪里转不出来，“我记得有天我在哭，梁朝伟安慰说：导演，我只是露个皮肉，你要保重。”片中梁朝伟、汤唯、王力宏这三位演员都和他一样投入，电影拍完后每个人都生了病。 谈电影梦 如果在乎安全感，连片子都拍不成 李安曾有数年不得志的生活，讲堂中有影迷提问他如何坚持。李安答：他一拍电影就灵光，不拍电影就不灵光；不是坚持，是没有选择。他表示，拍电影的人都是即使眼前没有路，仍无法劝退的人，拍电影是极没有安全感的事，喜欢冒险才能拍电影，“如果在乎安全感，连片子都拍不成。” 李安觉得自己有拍电影的命。他透露，自己不得志时在片场帮人打光，“打了一上午的光，到了下午连导演都听我的———我不管做什么职务，大家都会问我该怎么做。”以此说明天分的重要，人要摸索自己的长短处。李安也提及太太林惠嘉的支持，“那时她上她的班，我在家发我的呆；后来我拍片离家远，她就一个人带着小孩活着。她的宽容很重要。” 谈观众 刺激观众，让他们比你投入更多 李安当晚还说，拍《色，戒》床戏时使他困惑，其中不仅是爱情的困惑。“电影是虚像，可是它在我们心里又是比实像更真实的投射。虚实之间，我对我的存在非常困惑，我是真的存在吗？我眼睛看到的、我相信的是真的存在吗？我在里头打转，半人半鬼。我拍电影不想把最好的给观众，我想把最真实的解剖给观众，希望给观众启发，不是我给他们启发，是他们对自己的启发。” “最好的电影不是你说了一个多好的故事，而是你在观众心里激起什么。”李安表示，他经常告诉年轻演员，“其实你不重要、我也不重要，观众想象最重要，你不要想把你的感受告诉大家。没有人在看你，他是在看自己，你演得那么足就不需要观众投入了。当你能使观众比你投入更多，这是电影最可贵的地方。”他认为导演的工作是刺激观众，而观众有所回应，电影的活动才算完成。